广东新农村门楼和华南古石牌坊修建有什么区别

[摘要]改革开放以来，华南地区的乡村石牌坊日渐兴盛。华南包含华南范围涵盖广东、广西、海南、福建及云南、贵州，透视广东等地的村牌坊,绝大部分建造资金一般由旅港同胞和宗*自筹,经济越是发达地区其建造数量越多。村牌坊不仅起到地理标识作用,而且也透视出宗*文化在某种程度上起着比村规民约更重要的伦理道德约束作用。

[关键词]农村大门，农村门楼、广州门楼、广州村庄门楼，;村牌坊，村牌坊

农村门楼、石牌坊是一种古老的建筑,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改革开放以来,广东地区的乡村牌坊日渐兴盛。村牌坊与古牌坊究竟是什么关系?民间投入大量资金修建乡村门楼石牌坊,反映了什么样的村民文化心理?如何看待村牌坊的现实价值,直接关系到政府对农村社会的了解和对新农村建设的决策。基于此,我嘉祥县长城石雕厂拟对所见广东乡村门楼牌坊的起源、雕刻特点、修建价值作分析。

一、广东乡村门楼、村牌坊之源流

关于石牌坊的起源时间,多数学者的观点认为“起于宋而盛于清”,也有学者翻查典籍,推断始于春秋中叶。随着时间的推移,石牌坊的种类、造型等发生了繁复的变化。金其桢认为牌坊在种类上经历了华表式楼牌、屋宇式门楼、冲天式楼牌之变化,造型上经历了衡门→坊门→乌头门,及两柱多间→多柱多间之变化。遗憾的是他没有论及乡村门楼牌坊的任何情况。

村庄门楼和古石牌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建筑,但村庄门楼借鉴了古牌坊的建筑造型。在古代,统治者对当地科举考试的应中者、名宦功臣、积德行善者等往往采取立牌坊的方式进行旌表,；受到旌表的人由此在当地获得极大荣耀。比如,四会市知名的贞山牌坊即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据四会贞山碑铭记载,“唐贞元三年有女文氏,父母已许鲍生,生樵山死于虎。文氏匍匐赴其丧,服衰三年,事公姑甚谨。因而感怆,忽然归遁于山之阴,不与世接,影响冥邈,人莫知所在”。其后文氏仙下凡施雨,解救旱灾,造福百姓。为此,唐贞元十七年令尹陈侯希为文氏仙建立贞山祠,并立下贞洁牌坊。南宋时期四会县令主簿陈公又为文氏仙题写碑记。类似的石牌坊受到统治者的直接控制,有些甚至是朝廷下圣旨建造的石牌坊,一般民众是绝然没有资格私建石牌坊的。

二、乡村门楼石牌坊的由来

农村门楼其实与以上官方牌坊的建造没有直接的关系,却是衍生于古代的里坊建筑。所谓“里坊”,是指我国古代城市被纵横交错的棋盘式道路划分成若干块方形居民区,这些居民区隋代称之为“里”,唐代称之为“坊”,每个“里”或“坊”都设立门,上书“里”或“坊”的名字。当时统治者建设“里坊”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犯罪,便于治安管理,因此各坊实行每天按时启闭的制度。在四会市西部石狗镇讴坑村考察时,我们嘉祥县长城石雕厂即已注意到每个村落的内部结构都是四通八达的巷道,每条巷道之间的宽度最多不过两米,而且全部是笔直贯通的。如果在一个巷道口设一个门,则可以把整个村庄封闭。据村民介绍，解放军前这些巷道口都建筑有“里坊”,而且设有大门,由于村落处在崇山峻岭之中,一旦有野兽出没或土匪侵犯,关上大门则能保证村庄的安全。在广州北部江谷镇清平村的民居建筑与讴坑村如出一辙,至今仍能见到巷道口建的里坊,其中有个里坊就叫“锦华里”。其设计用青砖以圆拱形砌成,横梁砌直并覆盖一层金黄色布瓦。与清平村相邻的黎寨村亦有留存的里坊,坊的上部两侧有两个对称的圆形孔,可能是关上坊门后作了望之用。坊顶则用黄色琉璃瓦覆盖,其形状已经类似现在的村牌坊,只是没有柱子。

华南的村落“里坊”建筑沿袭了古代的做法。晚清、民国时期四会一带暴民、土匪横行,村村实行治安联防,道光二十九年,江谷曾昌、曾土生等聚众千余人,在上路诸铺村庄劫富济贫,向富户征饷,与朝廷官兵对抗,并殃及附近村庄;民国十三年,江谷西山围匪首潘昌领江谷、西鸦、南塘等地土匪数百人,围攻驻在龙湾龙田书院的民团营部,附近村庄同时遭匪劫。因此,我们可以推断现代村牌坊是产生于古代里坊建筑的基础之上的。但是,具有现代特色的农村门楼、村牌坊又是怎样突然矗立于村庄路口,并形似古牌坊建筑呢?

华南地区的村落多数是以宗*为基础构建的,特别是福建和广东两省,宗*和村落是明显地重叠在一起的。当宗*逐渐扩大后,分房扩村便成为发展的必然。据当地户口簿统计,前述讴坑村65%的村民是卢氏瑛公二子上聪公与上明公的后裔;清平村82%的村民是顾氏有成公二子连珠公和龙恩公的后裔。根据讴坑村手抄*谱记载,卢瑛公第三子曰麟公之子英玖公在今讴坑三村落籍,之后英玖公之子上聪公和上明公以此为据点,在13代内把自然村落扩张成10个。顾氏*谱也记载,连珠公和龙恩公最初在今清平村浩尾寨搭竹排落籍垦荒,之后由于人口膨胀,龙恩公迁移到附近的竹园村重新垦殖,连珠公后裔的一支在没落后和当地的谭氏进行联姻,获得新的土地,建立了永安村、新塘村和石子莨村。故现今清平村12个自然村有9个由顾氏宗*占据主导地位。随着分出房支不断在新的地域落籍形成新的村落,一条连接各村落的主干村道逐渐形成,作为村庄大门的村牌坊应运而生。

据1993年版四会县志记载:“建国后,建立石牌坊作里门者,逐渐增多,城镇的公园、工厂、学校、机关团体的正门,都利用门面修建石牌坊。实行改革开放后,农村的村庄入口门楼牌坊也逐渐增多,具有传统特色,并显时代风采”。可见,具有古代石牌坊特色的村牌坊的形成已经延续到改革开放之后。

二、乡村门楼牌坊之特点

四会市地处广东中部偏西的位置,下设14个镇、158个行政村和25个社区。据1993年版四会县志所载,此前村牌坊情况为:

1.东部发达地区大沙镇的村牌坊最为密集,表明经济基础决定村牌坊的绝对数量。东部大沙镇、清塘镇、大旺区所属村牌坊有隆马大道坊、岗美村坊、上隆村坊、简岗村坊、仁马大道坊、大布村坊、贺岗村坊、鹌岗村坊、石港大道坊、新寨村坊、正隆坊、旸谷坊、正气坊共计13个;北部威整镇、地豆镇、江谷镇、下茅镇、龙湾镇所属村牌坊有彭家庄坊、豫章善庆里、江村坊、莨心村坊、官田村坊、连平大道坊、南阳村坊、龙门村坊、寺美村坊共计9个;西部石狗镇有陆巷和讴坑村坊共计2个,总计24个。

2. 农村门楼、村牌坊名一般以村名命名,部分以村名加大道共同命名,表明其作为地理标识的功能非常突出。在统计中,上述村牌坊只有彭家庄坊、南阳村坊、旸谷坊、正气坊的命名未用村名，这3个村牌坊分别隶属白石村、黎家村、蒋岸村。同时,几乎所有对联的首字均以村名开头,更强化了这种标识功能。比如,寺美村坊对联为:寺地丰饶绵世泽;美村胜景兆长春;隆马大道坊对联为:龙腾碧宇抒浩气,马驰绿野振雄风;江村坊对联为:江山依旧千里义,村道随心万水情。
3. 农村门楼、村牌坊的资金来源一般由旅港同胞和宗*自筹。以上村牌坊由旅港同胞投资兴建的有19个,由宗*自筹兴建的5个。对旅港同胞来说,出资建造、农村大门、村牌坊表现了他们一种强烈的宗*归属感和对家乡美好前程的期待。比如简岗村门楼牌坊对联“群力建牌楼,共创文明桑梓;同心铺大道,齐绘美好家园”就是这种心理表现。宗*自筹资金建造村牌坊表明宗*内部力求团结自强的心理,比如豫章善庆里坊对联为:善自德先,祖泽光辉传世代;庆随福至,宗枝焕发荫儿孙。

4.农村门楼、村牌坊建造的年份主要集中在1991年至1993年之间。所载24个村坊在此前兴建的只有2个。此阶段正是*改革开放10年之后,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之际,无论是海外侨胞还是村民对改革开放带来的成就都持积极肯定和充满美好期待的态度。对联内容也充分表达了这种心理。比如大布村坊对联:大地吐新华,国泰民安歌盛世;布坪添锦绣,人康物阜颂升平;彭家庄坊对联:白锦南坊,港侨仲昆,共建社会文明大道;石绣龙脉,竹苞松茂,绽开灿烂爱国之花。这既显示了民间传统信仰习俗文化的兴盛与国家的繁荣昌盛是相辅相成的,也显示了宗*、地方社会对国家的认同。

为了全面了解村牌坊,笔者就其造型、色彩、坊面等进行了实地考察,其基本情况为:

1、所有农村门楼、村牌坊的形状都采用了屋宇式牌楼的造型,多数是三间四柱,中间开阔可通车,两边窄小适于行人通过,可以看出村民追求简单实用的一面。如前所述,石牌坊的样式主要有三种,华表式、冲天式和屋宇式。典型的华表式是北京的我们门,冲天式则多见于古牌坊群,一般直接用清石制作,比如广州中山大学校内的明崇祯年间的乙丑进士古牌坊。可见村牌坊在设计过程中进行了符合自身的筛选,选择屋宇式显然打下了里坊建筑的烙印,但柱子却是充分借鉴古代牌坊造型的结果。当石牌坊失去古代统治者直接控制影响后,民间对它的解读和模仿显示出村牌坊力求表达的两种功能:标识功能和自我展示。

2、村牌坊的色彩一般都是石材上色搭配组合。多数搭配情况是红色或者金黄色的祥龙浮雕。据了解,广东地区的民俗普遍认为猪肝红有辟邪的功能,绿色则充满生机和希望;黄色显示高贵典雅。因此这几种色彩的搭配显示了这里的民俗尊崇高贵典雅,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心理特点,并且,文献资料中对联的内容也反映了这种民俗心理。另外,这几种色彩搭配也带有浓厚的民间信仰特色。在讴坑村、清平村猪肝红是所有旧房屋的大门和梁柱必涂之色,有些民居甚至在横梁上还要挂一块猪肝红的布用以辟邪。

3、农村门楼、村牌坊的坊面基本由三部分组成:文字、图案、对联。有大段文字的村牌坊只有两个,即礼堂村和讴坑村,显然文字并不是普遍兴盛的,这显示出现代农村门楼、村牌坊并不具有繁复的功能和意义。引人注目的是图案设计,一是普遍雕刻在坊顶的双龙戏珠,一是东西部地区盛行的左右坊对称图案。关于牌坊顶端通常设计的双龙戏珠,村民一般认为龙与龙珠均为吉瑞之物,能辟水火。“双龙戏珠”有庆丰年、祈吉祥之意,表示吉祥安泰和祝颂平安与长寿。这与左右坊图案表明的意思基本一致,如普遍见到的竹报平安、马到功成图也往往刻有这两个成语,以强化这种内涵。可以佐证这一点的是陆巷的对联:陆家人杰地灵财运亨通今胜昔,巷上青龙庇佑老少安康享丰年。可见文字、对联、图案表达的意思具有整体性。

三、广东地区农村门楼、乡村石牌坊之价值

农村门楼、村牌坊起源于古代的里坊建筑,并在形式和内容上获得更加丰富的发展变化,因此,现代村牌坊在造型上对古牌坊也进行了模仿。为此,探究其现实价值颇有意义。

1.现代农村门楼、村牌坊与*传统文化有着密切联系。从其内容看,特别是对联,村牌坊留存着传统的儒家教化思想、道德宣扬、功德纪念以及对现代国家的歌颂等观念,体现了地方对国家传统文化和现代国家发展的认同。同时,它更注重的是展示一个村落的自强、团结、奋进的精神面貌。在某种程度上,它甚至时刻提醒村民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在文化上起着比村规民约更重要的伦理约束作用。

2. 农村门楼、村牌坊在一定意义上是宗*文化的标志之一。由于*的村落多数是在宗*基础上发展形成的,所以村牌坊深深刻上了宗*文化的烙印。也恰恰如此,给我们深入了解村落宗*文化提供了途径。由于村牌坊设计在建筑风格、审美、文字、图案、对联等方面具有鲜明的自身特点,也融合了宗*文化,因此,透过村牌坊我们能够从另一个侧面了解目前*村落的文化特点。

小结“从农村门楼、村牌坊我们可以透视现代村民的文化心理。比如,描绘美好蓝图、展示自我风采、祈求平安富贵,等等。但是,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内心强有力的自豪感,是讴歌时代,对国家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的美好憧憬。农村门楼、村牌坊所表达的核心思想也正是如此,它如同宗祠一样具有凝聚人心的重要作用,而且激发着村民积极向上。笔者认为,鼓励村民重塑对本土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才能更好地构建社会主义新农村。

作者：欧阳广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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